《折翼》这篇小说终于写完,上传网站之后并未再回头看过,思考着有个别可修改之处,但却懒于动笔,心中终归对这篇作品不甚满意。平铺直叙的写作方式凸显文笔拙劣,有些像某些苍白乏味、大量运用长镜头的文艺影片,让别人要耐着性子把剧情看完,从始到终面对不熟知的人物,甚觉寡淡的情节,却没有太多惊骇离奇的峰回路转。
《折翼》小说名源自多年前一篇旧作,在先前那篇小说中,有双翼的是天神之子,无翼的是世间凡人。而如今这篇小说并非想描绘奇幻的神话故事,只是叙述一个平凡孤独的人物,面对权力欲望与生俱来的淡然疏离,无论是展翅蓝天还是坠入尘土,都特立独行地生存着。任凭时光长河缓缓流淌,总有那么些人并未留下名字,并未留下可寻找到的蛛丝马迹,但其曾在黑夜角落里独自闪耀着熠熠的光芒,照亮着自己短暂易逝的生命历程。
至于众人围观火刑的段落,在十余年前的文章中写过类似情节,浏览过关于中世纪火刑惩处异端的资料,当年正困囿于万念俱灰的死局中,于是会无端地去想象临刑前囚徒的恐惧,陷于黑暗洞穴等待死亡的绝望过程,诸如此类。
佛教“缘起论”中凤凰纵身浴火便可涅槃重生,西方宗教的说法中火可以洗清罪恶,但凡胎肉身将面对柴火堆时惊惧恐怖,每当想起就会不寒而栗,只因世人皆知哪有什么重生,都将变成被火苗啃肌噬骨后的一堆黑焦炭罢了。并且,行刑过程将遭遇的巨大痛苦无人可忍受,临刑前只求速死,无疑是囚徒绝望中的唯一念想,但围观火刑的众人又岂能让其如愿。
世间的残酷行径仍每时每刻存在,不因文明的进步而湮灭,肉体上精神上的摧残,让无数人濒临纵身一跃的边缘,有时生命宛如紧握在手中的细沙,轻轻一放手便如尘土般飞扬。
长时间伏案写作确实徒添诸多劳累,因此无论如何不能成为勤劳的码字者,拖沓散漫了数月,终未让这篇小说有首无尾。或许,所有故事都应该有个结局,或许,写作的目的只是为了记录下那些故事,那些没原由就映现在作者脑中的人和事,它们本来早已存在,只是湮没于浩渺的时间尘埃之中,等待着某个人去复述并呈现。
实难去深究这六万余字存在的意义,暂时不想再写小说,因为写作过程往往食之无味,但又弃之不甘。于己而言,文字确是某种情绪的出口,记得中学时期周围所有人都使用蓝黑墨水,自己特立独行用碳素墨水写着白纸黑字,记录着与年龄和时代不相符的种种心绪,自幼孤独为伴的人,一行行工整稚嫩的笔迹成为唯一倾诉。
尤其是,十余年前人生最低潮期,所写之文再读时不免唏嘘,终于走出阴霾之后,并未有破茧成蝶、豁然开朗之感,但回望过往之路,明白人生继续走下只能渐渐活成一座沉默的孤岛。唯有写下些不着边际的文字,展露着灵魂游离于肉身外的某种状态,或许平凡的躯壳中始终存在着另一个人,因此,总是有一张陌生而疲惫的面庞,在午夜的镜中惊异地被看到。
世间的林林总总都不可驾驭操控,唯有文字是思维脉络的忠实奴仆,行间字里深深浅浅的痕迹,不可复制,没有重复,宛如黑暗的夜空里燃起的那场颜色不一样的烟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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